□ 张燕燕

　　雨季天是菌子肆意生长的季节。雨季刚来，我的手机便收到了一条短信：“吃菌需谨慎，安全系心间，切莫采摘、买卖、食用自己不熟悉、难辨别的野生菌，食用后如有不适，应及时就医。”对于吃菌这件事，云南人是大胆的。

　　雨季来临，每天下午三四点小街街口总会有很多卖野生菌的村民。这个临时的菌子市集秩序井然，村民们将自己今晨上山寻找的菌子用透明塑料袋装好，一袋一袋挨袋放在自己脚面前。安放好菌子，这些身披透明塑料布、头戴黑色霉点密布的旧草帽的村民便在街口的人行道上等待着中意它们的人前来挑选。他们熟知小城居民对野生菌的喜爱，知道不愁卖，有的老人自顾自地拿出旱烟抽起来，有的大妈则扎堆分享着今天进山的惊喜：“我今天的红见手青都在松毛底下躲着，我眼睛尖，我前面的人都没有找到……”“我今天找着的是青头菌……”

　　大山的馈赠就是这样，好像每一个进山的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收获。我不太懂菌，敢吃的野生菌主要就是奶浆菌、红菌和鸡枞。奶浆菌洗净掰碎用猪油、大蒜、小米辣、蒜苗或嫩姜叶一起翻炒，是美味至极的下饭菌；红菌虽然颜色鲜艳似毒菇，但红菌煮鸡汤鲜肉嫩营养非常丰富；鸡枞是菌中上品，汪曾祺先生在《菌小谱》中夸赞：“最名贵的是鸡枞……可以说是植物鸡。味正似当年的肥母鸡，但鸡肉粗而菌肉细腻，且鸡肉无此特殊的菌子香气。”

　　每年雨季，我都会带着孩子到临沧五老山去找菌。五老山有森林公园的美誉，植被丰富，生态环境好。最近，我们照例到五老山玩，我和弟媳、侄子在湖边的步道上一人捡了一根木棍，然后走进松林密布的小山坡。木棍一方面便于爬山，一方面用来找菌。看到脚前方的松毛可以用木棍扒一扒，运气好的话会扒到一窝才从泥土里冒头的见手青，然后用木棍挖开周围的泥土将菌子完整地取出。不过，大部分时候我们总是在侄子的尖叫声中看到一丛丛的白色毒菇，我们就用棍子将它们弄碎破坏掉，怕不懂的人误采误食，这似乎是一直以来找菌的传统。

　　我们今天运气好，虽然没有找到好菌，但是偶遇了一丛水晶兰。这些晶莹剔透似水晶的小精灵，完全是山林间蓦然回首的惊喜。它们从潮湿阴凉的林间腐叶中冒头生长，全株洁白无瑕，花朵似一个个迷你的小喇叭，却又羞涩得不敢扩张自己的花苞，自然盛放在看似柔柔弱弱的花茎上。侄子说，水晶兰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寒冰射手、豌豆射手，寒冰射手发射寒冰豌豆攻击敌人，它们永远正视前方，从不畏惧战斗。那么生活中的我们，是否也应如它们一样不管是否身处逆境，也要一直永远勇往直前？ 

　　张燕燕，1982年生于云南凤庆。